换一种心情体味新西兰(二)

芦苇深处的歌

  去电影系听课要经过音乐系,因为是山上的学校,两边是山径连接。高高,又低低,俯仰几次,人一定会走得汗津津。

  我极喜欢走过音乐系的感觉,那是一条下坡路,路边芦苇飞飞,如有风,它们一定摇摆如一堆乐谱。

  这一边则是音乐系的练习厅,细细垂下的百页窗里面,丝丝缕缕飘出学生们的排练声音,各种乐器,惹人停停脚步,听听。路上是小小的白砖,常有只黑猫在那里蹲着,也听音乐。

  我把这条路叫作“乐之小径”。总是悄悄站在芦苇下面,悄悄窥视旁边练习厅窗中的音乐。这里不是声音本身,而是美丽声音的“子宫”。厅中音乐系学生从不觉察出有个东方女生悄悄站在外面,他们正细胞样生长在自己的创造出来的声音中。窗子上面反光,外面绿色植物的影子像水中花一样飘在这玻璃的光上,幽幽绿绿。

  过去就是宗教系了,常有个年龄很大的本地女学生,光着头,穿一件五彩的衣服,坐在门前吸烟。

  穿过这条音乐路,你会看到教戏剧的老师那间办公室的窗子。

  他在窗玻璃上挂一个黄色小丑,挥着手,向着来的学生笑笑。

  小丑后面是我们系。建筑全部沉在山头绿阴中,像绿窝里的一只小虫儿。咖啡屋被叫作绿屋,旁边是排练厅,学生一排戏,里面就是悲欢离合各种喊声。

  教室小小,且被绿色笼罩得很黑暗,老师还好不开灯来讲课,坐在黑屋子里让大家闭上眼睛想镜头及角本。

  五分钟后开灯,所有同学一挥而就他们短片的构思,草图。

  上了这么久课,还是记不清许多学生的脸相,我们就分散了,分散之前,还是在黑屋子里看彼此拍的作业短片。明亮的屏幕上,彼此制造的梦比彼此的脸要清晰。

  有一次课早到。老师在放欧洲的片子《蓝》,音乐“轰”一下出来,在空空的小教室里,我竟然觉得不能承受。那种极度感性的冲击,像遇见个蓝衣服的寂寞朋友,在这绿屋里,我晓得我们语言不通,安慰不了她。 忽然眼泪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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