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西兰UNITEC理工学院随感(2)

他喜欢提问题,也喜欢回答一些别人都不太懂的问题,相对许多人的肤浅的历史知识,他对中国有很多的认识,这大概与他以前所处的国家背景有关系。里查身高一米九十,是我们班上最高的学生。里查声称他自己除了英国血统之外,还有爱尔兰,毛利,甚至日本人的血统,不过我想那一定是好几代人的事情了,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纯种的白人。

下午在表演系的小剧院里,观看表演系三年纪的学生排演的阿瑟米勒的两幕话剧《桥边风景》,共用了两个小时,这是我第一次看阿瑟米勒的作品,不知是故事本身精彩,还是他们的表演吸引了我,整个下午脑海里都是故事里的人物。第二天集体讨论《桥边风景》,首先要求每人把看过的改编自米勒的电影及话剧写在黑板上,竟然写了满满一黑板,地点遍布新西兰的各个城市,也有的是在国外看过的,没想到阿瑟米勒在这个国家这么有名。对我而言,我只是听说过阿瑟米勒的名字而已,而另一位亨利米勒差一点成了我的人生导师。

在单机课上分组做访谈片的练习,每人谈一个话题,我选了学校门口的那条公路作为自己的话题,据说那是奥克兰最繁忙的一条路,每天上班的人和学生使得这条路拥挤不堪。市政府一直呼吁人们乘坐巴士上班上课,但似乎作用不大。在结尾处我干巴巴的呼吁:同学们,保护咱们的环境,骑自行车上学吧。皮塔则扬扬得意的向所有观看她的片子的人们展示了她刚刚装上去的舌环,据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种身体行为,手术的过程很简单,只需要几分钟,费用大约七十块钱左右,在刚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日子里,不能吃过于浓烈的食物以免引起感染。杰姆斯的话题是跟停车有关的,他抱怨在奥克兰电影节期间他每天都得把车停在离市中心两公里的地方,然后走路去市中心,否则他就要每天付出起码二十元的停车费,市区停车的问题叫每一个人都抱怨不已,最后他怒气冲冲的责问市政厅的那些政客们究竟每天在干些什么。

每天都会为一些无聊的事情发生争执,下午上单机课,凯思讲昨天下午不到四点半,几乎所有的人都跑掉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斯各特的身上瞄了几下,斯各特马上回敬他说你干吗老盯着我讲这些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跑掉,这样似乎不太公平。凯思的头发都白了,可是没用,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凯思只好自我解嘲,吹吹口哨而已。

早上开车去学校,半路上看见理查手提着他的八毫米放映机,气喘吁吁的走着。我停下车来,招呼他上车,原来他没钱买汽油了,只好走路上学。里查全家都住在澳洲的西海岸城市珀斯,他一人在奥克兰读书,他的父亲挺富有的,但每星期只给他两百五十块钱,付了房租后还挺拮据,他父亲唯一不限制的是他买书的钱,结果里查每星期都会从亚吗逊公司的网站上订购各种各样的书籍,然后填写他父亲的信用卡帐号,由他父亲结帐。中午休息时我发现理查一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问他吃东西了吗,他说没吃,我就借了两块钱给他买了一块巧克力,算是今天的午餐。上星期四我们还去超市,他一口气买了七十元钱的东西,今天才星期一,他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下午的职业训练课由管理设备的尼克拉主讲,尼克拉身高体胖,浓眉大眼,再加上一头雪白的头发,显得颇有风度。他是波斯尼亚人,他的英语听起来口音很重,不知为什么,他们喜欢称他为老狐狸。很多人来迟,讲了一半的时候,理查推门进来,忘了关门,尼克拉就说你的尾巴带进来了吗?众人哄笑,理查有点恼怒,嘟嘟囔囊的回去关门,尼克拉说别生气,小朋友,我同你开开玩笑,下次你可以当众开我一次玩笑。谈到租借设备很多人抱怨设备不够用,尼克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明年他们会提拔我当这所学校的头,如果那样,一切都会变的,但如果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不提拔我,那一切就难说了。

我们去学生服务中心采访,在我的车窗边库依克看到那上面的一段“富兰西斯祷词”,就和我聊起了信仰,她说她相信有上帝造物这回事,大自然的一*一木都是上帝的一部分,我们尊重了大自然,也就是尊重了上帝,她的想法让我觉得很有趣,自然是崇高的,我们人也应该是自然的一部分,为什么以前我们总是讲要征服自然呢?在学生服务处采访那里的工作人员,因为临时缺了一个人,负责制片的哈德迅自作主张请了一个学生会的代表,搞得学生服务处的负责人汉那很紧张,早上专门跑到编辑室来看学生会的那个学生代表都说了些什么,这时我意识到学生会和学生服务处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图书馆前的咖啡厅小憩,我同哈德迅聊起了正在他们国家发生的那场战争,我发现这个家伙有点脚踩两支船,因为他属于克族,但他的父亲是塞族人。我和他谈起那坐叫做萨拉热窝的城市,那曾是我少年时代最向往的城市之一。我还对他们这个民族在体育上的天赋羡慕不已,我们聊起网球明星伊万尼塞维齐,公牛队的库克齐,还有他们的足球天才苏克,哈德迅说战争其实和足球是一回事,我们对待打仗和足球的态度是一样的。哈德迅说这一切时显得很得意,他把脚翘的老高,我注意到他穿的那双耐克公司专门为美国海军设计的兰色运动鞋,款式简洁但十分有形,哈德迅已经整整穿了快一个学期没有换过这双鞋。正当我们聊得开心的时候,嘴里叼着烟的哈得逊突然把烟扔到了一边,这时迎面走过一位背书包的中年妇女,两人小声得聊了一会儿,之后哈德迅告诉我那女人竟然是他妈妈,原来他妈妈也在这个学校读护士专业。那天一位保护纽西兰本土节目组织的制片人来给我们讲纽西兰的电视节目,据说现在纽西兰电视播放的节目中,本地制作的节目只有10%,相对于高昂的电视制作费用,直接购买外国的电视节目似乎更加便宜,纽西兰电视节目已经成为一个舶来品的世界。之后我们分组讨论今日纽西兰人的特征,然后把讨论的结果写在黑板上,在他们的眼中今天的纽西兰被描述成是与世界同步的,都市化的,美国化的,多民族的,成功的,资本主义的,富有创造力的,风景优美的,有独特文化的,酒精与暴力的国家。

而纽西兰人被描绘成开放,友好,自我中心的,喜爱音乐和时装的,崇尚明星生活的,女权主义的,独立,休闲,幽默,随意,冒险的,热爱体育运动的,关心环境的但又是无动于衷的人民。

让我头疼的编辑课的考试终于及格了,而小组的杰姆斯得了D,大概与他几乎没怎么参加拍摄有关,可编辑老师克利斯蒂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看来平时大家客客气气,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杰姆斯拄着一条拐棍,一瘸一拐的走进教室,一条腿绑满纱带,据他说是在帮别人修房子时从房顶上跌落下来,摔伤了腿,所以这段时间没来上课,克利斯蒂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来自加拿大的女人,平时对人严厉但却不乏同情心,听了杰姆斯的叙述就将他的D改成了C,结果第二天,杰姆斯腿上的绷带就不见了,腿也不瘸了,原来他只是打高尔夫球时轻轻拐了一下。

在学期末的时候,学生被集中在一间大教室里,系里派来的一个工作人员表情严肃地给每个人发了五,六张表格,要求大家对所有的授课教师及课程进行评估并提出新的建议,之后是公开的讨论会议,这可是个让上头听到学生自己声音的机会,每个人都非常的认真,讨论提出的问题由教师写在黑板上,结果写了整整的一黑板,其中的内容有:Bruce很难找到,他应该更关心我们。有的教师口音难听,应该改进。大教室很恶心,又脏又冷,噪音太大,而且光线不好,没餐厅让学生吃饭。我知道这一条是里查写的,他的原话是“大教室真他妈的差!”。学生与教师缺少沟通,出勤率应从现在的100% 降到80%,有些人经常不上课也没受到处罚,这对其他人不公平。还有很夸张的“我的七千元钱花在哪里去了?”的责问。最后全体同学要求列出被学生表扬的教师名单。

中午时,一辆警车停在一号门的门口,上面坐着两个带墨镜的警察,其中一个在一个本子上在抄写着什么,我有点担心他们是否来检查车辆的安全及行驶证的,因为我的所有的证件都已经过期,现在完全属于非法驾驶。我在去喝咖啡的时候留心看了一下周围的车辆,发现包括里查,哈德迅在内,没有几辆车的证件是有效的。有的车的车窗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原来校园里有这么多的二无车辆。

那天里查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他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晚餐做好了,我也饿坏了,我们两人相对而坐,每人的面前摆满了各种的刀叉,其实只有三个菜而已,一份意大利通心粉,一份用烤箱烤出来的面饼包裹的鸡肉,还有一份沙律,另加饮料,但我仍然把它当作是一顿美味的西式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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